軒轅宮

「話說為什麼把我們叫出來的那位最後才到阿？」黃瀨忍不住埋怨了一下。

「不要亂挑人毛病。」綠間冷靜的推了下眼鏡說，「他就是那種人。」

「…真是…」青峰那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附和還是已經不耐煩了。

這個時候，人也總算登場了。

「抱歉，來晚了。」赤司目光逐一略過，「大輝、涼太、真太郎、敦，還有哲也，很高興能再見到你們，今天大家都在這裡，我感慨萬分。」

說到這裡，他話一頓，「不過混進了個不分場合的人呢，現在我只想和以前的夥伴聊聊天，不好意思，能請你回去嗎？」

赤司的出現，將原本就沉重的氛圍更加重了幾分，明明很想動但卻被這樣的氛圍給壓制住，降旗無法說出內心感受到的壓力和恐懼。

「降旗君？」黑子覺得有些奇怪，擔心的喊了一聲。

突然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降旗一怔，轉頭看見那個才被教練怒吼著名字的人。

「火神！」得救了……降旗內心鬆了一口氣。

「甚麼嘛，真冷淡呢。」火神一點也沒有發現在場詭異的氛圍，很是大咧咧的說，「夥伴不叫上怎麼行呢！」

「火神同學…」

「我回來了，有話待會再說。」火神衝他們兩人一笑說，然後往前走幾步，「我先說幾句…你就是赤司嗎？很高興見到你。」

赤司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慢慢走向綠間，「真太郎，那把剪刀可以借給我嗎？」

「你要做甚麼？」綠間沒有像剛剛拒絕紫原一樣馬上拒絕，而是在他走過來時問了一句就把剪刀遞過去，非常的理所當然。

「剛剛被人嫌了一下頭髮，太扎眼了。」赤司淡然自若的接過剪刀，「我想剪一點，不過在那之前…你叫火神是吧？」

他慢慢走向火神，隨即猛地往火神臉上一劃，幸好火神反應快，否則就不是臉上劃過一痕那樣簡單的事了。

「欸──居然能躲過…不愧是…」赤司冷冷揚起嘴角，「這次我就看在你的閃避饒過你一次，但是沒有下次，我說回去就回去，這個世界上勝利就意味著一切。」

他一邊說一邊將擋眼的瀏海一一剪去，「勝者的一切將會被肯定，敗者的一切將會被否定，在所有事情上我從來沒有失敗過──」

不…或是也是有的吧…赤司不曉得為什麼突然想到了那樁已經確定失效的婚約，他停下手將剪刀遞回給綠間，慢慢往上走，剛停住轉過身要繼續說甚麼的時候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啊！找到了，真是的，為什麼拜託別人買東西，自己卻跑得不見蹤影啊！」緋葉手上拿著兩瓶水還不忘向赤司抱怨，等她再近一點後，看清楚眼前的情況後，瞬間想要倒退逃走，「啊…」

「小緋！？」

「緋葉！？」

黑子和火神異口同聲喊出少女的名字，語氣裡帶著困惑和不解，但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抱歉，只是我想妳大概不會想過來，才先來處理的。」赤司淡然的走向她接過水說。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嗎？」緋葉抽了抽眼角低聲說，然後朝其他人微微笑，「沒想到大家都在這裡啊。」

「這個應該是我們要問的吧！為什麼小葉子會在這裡？而且好像還和小赤司很熟的樣子？」在場大概也就只有赤司淡定自若，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露出吃驚的表情，黃瀨更是率先開問。

「我就知道又被這傢伙給坑了。」緋葉撫額嘆氣說，「簡單說的話就是我們兩家是世交，認識是很正常的。」

緋葉懶得解釋一長串，直接簡單明瞭的說。

綠間聽到她的解釋，眼眸一閃，就算是世交，也不可能這樣熟悉，那個人可是赤司征十郎啊。

「話說，小征，你瀏海怎麼剪了？剛剛不是還很長嗎？」緋葉對赤司翻了個白眼後才發現赤司的頭髮不太一樣了。

「剛剛剪了，不是說了會處理的嗎？」赤司冷靜的回答她，然後眼角餘光欣賞了一下其他人因為緋葉那脫口而出的稱呼產生的震撼。

「這也太快了點…你又沒有剪刀…啊！」緋葉恍然的看向綠間，「原來如此。」

綠間眼角一抽，那一副我已經看透的表情真是可惡，完完全全就是第二個赤司啊！

「我要先走了，今天只是來打個招呼而已。」赤司前一句是對緋葉說的，後一句則是對其他人說的。

「開甚麼玩笑啊，赤司！」青峰似乎不認可這樣的行為，「你只是為了打招呼才叫我們的嗎？」

「不。」原本準備轉身的赤司，側過半個身子，冷淡的笑了，「本來我是打算確認一樣東西的，但看到你們的表情後就覺得沒必要了，所有人都沒有忘記那天立下的誓言呢，那樣就好，下次就在賽場上見吧。」

經過緋葉身邊時，他也不忘說了一句，「別忘了那天說好的。」

「我知道啦。」緋葉絲毫不受影響的用平時的態度回他。

赤司淺淺一笑，然後不急不徐的離開。

「唉……」等人走了之後，緋葉才深深嘆一口氣，「總算走了。」

「喂，那到底是怎麼回事？」火神耐不住性子的率先向緋葉發問。

「不是說了嗎？是世交家的……哥哥之類的…」緋葉一臉痛苦艱難的擠出哥哥兩個字，天知道她光喊小征就已經是極限了，「不過也不用在意那傢伙啦，他老毛病犯了而已。」

「…不愧是小葉子，那樣子的也可以不用在意嗎？」黃瀨垂下肩膀放鬆的說，「我就想怎麼陪小黑子的不是小葉子也不是小火神，原來是因為你們兩個都不在嘛。」

「嘖，走了。」沒有心情和對手閒扯，青峰酷酷地扔了一句話就走人了。

「我也要走了。」綠間推了下眼鏡說。

「啊…我也是…若親。」紫原和緋葉打了聲招呼。

「喔，紫原君，替我向阿姨和辰也問好啊。」緋葉自然的向他揮揮手說。

「我知道了。」

「謝謝，下次請你吃好吃的吧。」緋葉已經很熟練的培養出紫原對自己的好感度了。

只見紫原雙眼閃閃發亮的用力點頭，才有些不捨的離開。

「……為什麼小葉子妳奇蹟的世代都認識了呢！？為什麼啊！？」黃瀨有種自己被拋棄的感覺。

「問為什麼，運氣問題吧，紫原君待的陽泉籃球部的教練是我的阿姨喔，我去年就認識了陽泉籃球部的前輩們了。」緋葉不解他的激動，「我們也該走了，得趕在比賽前回去呢。」

「欸～」

「欸甚麼阿，我們等等可是有苦戰的！」緋葉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說，「改天見啦，涼太。」

和黃瀨揮手分開後，火神才有機會開口。

「所以妳和那個赤司是最近才認識的？」

「應該說上一次我去秋田的時候，中途接到父親的拜託，便和阿景他們去了京都見赤司叔叔一面。」緋葉聳聳肩說。

「所以紫原君也是那個時候認識的？」黑子也恍然的說，他之前是曾透過電話大略知道緋葉和赤司家的關係，但沒想到連紫原君也認識，「剛剛說的那位辰也君…是那個冰室辰也對吧？小緋和那個人……」

緋葉停下腳步，看向他，露出了非常好看的笑容，純粹又率直，「恩，我們正在交往喔。」

「欸──！！！」發出驚嘆聲的是從剛剛就一直保持沉默的降旗，只見他一臉愕然的看著緋葉，「若、若宮桑有男朋友了嗎？」

「…你這種驚訝態度讓我有點小小的不爽…」緋葉有些無言，那一副好像她竟然也會有男朋友的表情，真是⁢……

「等等！我不是那個意思啦。」察覺到緋葉一瞬間的凶狠，降旗連忙擺手說，「不過火神君和黑子君都知道嗎？」

「知道，他們從初中就在一起了。」火神之前驚訝的是原來他們兩個人並沒有分手這件事。

「小緋有略略提過，而且之前見到冰室同學的時候，我也有發現不對勁，所以想一下就知道了。」黑子則是在第一次見面時，就發現冰室對緋葉的微妙態度，所以也不覺得驚訝。

「這樣啊……」

「這也沒有甚麼，不過就算比賽對上，也不可以手下留情喔。」緋葉微笑地拍拍他們三人的背說。

「這是當然的。」黑子回以一笑堅定的說。

「喔，我可是迫不及待要復仇呢。」火神揚起驕傲的笑容說。

看樣子這一次…沒有我可以出手幫忙的地方了吧……緋葉看著那兩人充滿自信的神色，露出溫柔的笑容，眼底卻隱隱閃過一絲陰沉。

她隱藏得很好，但卻忽略了身邊有個人，作為一名控球後衛，他的觀察力雖然沒有緋葉或伊月學長那樣好，也絕對不差，至少他是唯一察覺到緋葉不對勁的人，可這樣的時機點他卻無法問出來。

‡ ‡ ‡ ‡

「終於回來了，喔，小緋也到了？」沒想到出去兩個人，回來的人數變成了四個。

「抱歉，遲到了。」緋葉自己道完歉也不忘壓著火神道歉。

「算了，等等就要比賽了，別忘這場比賽的對手。」麗子提醒道。

「是！」

「教練，看樣子這一次我沒能幫上任何忙…」緋葉歉疚的說，「非常抱歉。」

「這也沒甚麼，當初邀請妳的時候就只是希望妳能幫忙照看著火神那個笨蛋不要暴走而已，沒想到妳做得比我想像中要好，所以不用感到抱歉。」麗子真心這樣想的說，讓一個對籃球興趣不大也非專業的人來幫忙，能夠做到這種程度，早就遠遠超出她的想像。

緋葉抿唇淺淺一笑，她內心想著甚麼卻沒有人看得透。

看台上

「哦，正好趕上開場。」景虎看也不看著就往空位一坐，目光一邊在場上打量一邊說，「好了，他們能坐到甚麼程度呢…咦？那不是小克嗎？他現在做教練了嗎？難怪桐皇這麼強，哈哈哈哈──」

「你還真是老樣子的吵呢，虎。」旁邊傳來一聲嘆息。

景虎訝異的轉過頭，然後露出更加高興的笑容，「仁仔！」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中谷仁亮無奈的說。

「喂，好久不見啦，仁仔！」景虎倒是非常高興能遇見久未碰面的朋友。

「求你了，不要在隊員面前叫我仁仔。」中谷嘆息後，忽略身邊已經暗暗竊笑和訝異的隊員們說，「話說，你怎麼會在這裡？」

「啊…沒甚麼，只是來看看學生們表現如何。」

中谷一怔後反應過來，「誠凜嗎？」

「恩，不過也就只是教了一個月而已。」

「虎，你不當教練了嗎？」

「啊，放過我吧。」景虎一臉饒了我的表情說，「我哪是教人的料啊，而且也沒有那個必要，畢竟有我家寶貝女兒在啊！喔，這麼說起來，你知道嗎？誠凜的那個經理。」

「誠凜的經理？」不曉得為什麼話題突然跳開，中谷順著他的話看向誠凜的板凳區，看見那名之前也見過的少女，「怎麼了嗎？」

「我前陣子才知道，那個女孩子竟然是小雅的外甥女呢！吼啦，以前小雅不是拿過她的照片給我們看嗎？」景虎興致勃勃的說，沒想到當年的孩子也已經長這麼大了。

「哦，雅子的外甥女嗎？原來是那個孩子啊…不過怎麼會在誠凜？我記得雅子現在應該是陽泉的籃球隊教練。」中谷想起來之後也露出懷念的神色說，「不過那個孩子到是挺不錯的，廚藝也好。」

「欸？你怎麼知道？」景虎訝異的反問。

「啊…咳咳，那不重要。」

喂喂，誠凜的經理不就是緋葉醬嗎！？旁邊隔幾個位置的高尾將那兩個大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更加無法遮掩內心的驚訝。

坐在他旁邊同樣聽清楚的綠間到是還好，畢竟他已經看到過緋葉和赤司交情不錯的出現在眼前了，還有甚麼能比這個更駭人呢。

另一邊陽泉也同樣留下來觀戰。

「啊，這麼說起來，剛剛碰到了若親，她拜託我向教練和室親問好。」紫原看到場上的緋葉才想起這件事。

「啊，敦……」來不及阻止紫原的話，冰室無奈的撫額。

「那個…為什麼若宮會特別提到冰室啊？話說冰室來的時候，若宮已經離開秋田了吧？」福井一臉懷疑的看向冰室。

「啊，那是因為若親和室親是男女朋友啊。」紫原又一句足以炸翻眾人的話。

冰室已經可以感受到身邊散發的怨氣了，「教、教練……」

「男女朋友！小若宮和冰室啊嚕！？」

「真是太可惡了！若宮可是我們應該要保護的對象啊！冰室──」

「你已經做好去死的準備了嗎？冰室君。」荒木雅子渾身散發著恐怖的氣息，用異常燦爛的笑容對他說。

「……那個教練…還是先專心看比賽吧…」冰室乾笑著轉移注意力。

這下子得提醒緋葉才行，不然大概真的會被教練給殺掉吧…冰室打從心底這麼覺得，剛剛那股殺氣實在是有點嚇人，不過…看樣子緋葉已經把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吧…冰室儘管知道應該專心看這場比賽，但卻還是忍不住看向板凳區的少女一眼，唇角上揚起連自己也沒有發現的溫柔笑意。

‡ ‡ ‡ ‡

中間暫停時，緋葉緩緩閉上眼睛，然後再次張開。

「小緋？」注意到她奇怪舉動的黑子，關切的問了一句。

「啊，我沒事的。」緋葉對他一笑，目光溫和又有種說不出的情緒在，「大家，都變強了。」

「恩，這一次我們一定會獲勝的。」

「這一次比賽我想我大概沒有甚麼地方能夠幫上忙的…」緋葉有些遺憾的說，就算她懂得預判、努力學習關於籃球的知識，但她終究不能那麼改變作為初學者的弊病。

「小緋…」

「但是，我相信誠凜不會輸。」緋葉對他展顏一笑。

「啊，我們約好了，不會再輸的。」

哨聲響起，黑子將手上的毛巾交給緋葉，再次上場。

緋葉這一次的目光卻是落在了旁邊的板凳區，她的目光掃過了教練和桃井，神色一凜。

「教練…下一節我認為還是要小心一點。」緋葉輕聲說。

「啊？」

「雖然不是很肯定…但是我猜大概桐皇已經知道了。」緋葉視線已經落回場上，她依然輕聲的說，「也許他們已經知道如何破解黑子的招式了。」

「妳是說包括消失的運球嗎？」麗子擰起眉尖，雖然這一點他們也設想過，因為對方有桃井，而消失的運球之前比賽上也使用過，對方不分析那是不可能的。

「是的，以桃井同學的能力…我想必須當做對方已經破解了來看會比較好。」

「不過破解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一點我們之前也預想過。」麗子也清楚。

「雖然這時候說不太好，不過我猜大概高尾君也已經看穿了。」緋葉思考了一下後說，「如果能夠在更進一步的話…」

「更進一步？」

「啊，不，沒甚麼。」緋葉連忙搖頭，「我想這一次一定沒有問題的，所以我要是多嘴大概不會比較好。」

「欸，小緋妳的意思是，妳不打算提點些甚麼嗎？」

「總覺得這一次的比賽，會非常的精彩，但是絕對不會輸。」緋葉對麗子一笑說，「我有這種預感。」

然而第二節開始後，狀況卻越來越讓人不安，甚至黑子出現了焦躁的舉動，讓麗子不得不喊出暫停，並且將黑子暫時換下。

黑子眼神閃過一抹疑懼，但卻還是老實應下。

麗子給了緋葉一個眼神，後者淡淡點了下頭，走到黑子身邊坐下。

「阿哲，很可怕嗎？」緋葉將手上的水瓶遞給他，她的視線沒有落在黑子身上，而是投射在球場上的一點，輕聲說了一句有點奇怪的話。

黑子卻身形一頓，隨及手握成拳隱隱顫抖著。

「光和影…阿哲，你現在的感覺是害怕還是不甘呢？」緋葉聲音輕柔，甚至帶上了一絲笑意。

當然不可能是恐懼…他只是…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嗎？

突然一隻大掌壓住他的頭，另一隻纖細嬌小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怎麼可能沒有意義！」/「不可能一點意義也沒有的！」

不同的聲音卻交織出了相似的話語與溫度，黑子雙眼微微瞠大。

「大家都相信著你阿。」

「阿哲，我不是說了嗎？我相信你們。」

「啊，緋葉，妳不要打斷我的話啦！」難得可以對黑子耍帥一次，結果卻被緋葉給截斷，瞬間甚麼感覺都沒有了。

「欸，那大我你繼續吧。」緋葉笑眼瞇瞇的對他說。

「真是的……這樣怎麼說得下去嗎…」火神隨口抱怨了一下，才繼續說，「你一定會回來的，下一次可不會再放你回去板凳區了！在你上場之前，我會好好教教他的，沒有無意義的努力，這段時間，你就和緋葉好好欣賞比賽吧！」

目送火神他們上場後，緋葉並沒有離開位置，而是繼續坐在黑子身邊。

「沒想到大我竟然也懂得說出這麼帥氣的話了呢。」緋葉滿心愉悅的說。

「…小緋，我…」

「吶，阿哲，好好看著吧。」緋葉對他一笑說，「現在的大我，是足以和奇蹟世代一拼的存在了喔。」

「欸…？」黑子像是感覺到甚麼般猛地轉頭看向場上，然後訝異得微微張口，「火神君…」

火神與青峰的來往交戰讓人看得目不暇給。

「吼啦，很厲害對吧？」緋葉沒有看著他，黑子卻知道這句話對自己說的，「但是，大家還是在等著阿哲回去喔。」

「小緋……」

「仔細看著吧，蛻變過的大我…畢竟他可是跑回去找了亞列克斯呢。」

早在知道火神跑回去美國找亞列克斯後，緋葉就知道現在的火神，已經跨過了一個很大的街段蛻變了，現在的這種程度，也已經不是她這個業餘的可以隨便提供意見的時候了。

「這場比賽，絕對會獲勝。」